给患者看病就像是画家作画。有的人，是靠聪明和勤奋，习得手工的灵巧;有的人，却是因为内心的驱使，享受其中。北京四惠中医医院针灸科主任张丽便属于后者。

　　正是因为对医学的热爱，精研中医药，痴迷医患间的张丽，声名远扬，乔迁出谷。如今的她，还是中国中医药研究促进会确有专长学会副会长、龙砂医学五运六气主要传承人、海南省海口市中医院特聘专家。

　　“一跟患者互动，我就开心得不得了。”

　　“给患者治好病的时候，走在路上，我都觉得太阳在对着我笑。”

　　“医生这个职业呀，干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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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冬日的傍晚，已入花甲之年的张丽在北京四惠中医医院结束一天的诊疗后，如痴如醉地分享起自己的行医感受。

　　施艺天地人

　　张丽看病不一般。很多人都有体验，中医师诊病，摸脉，查舌苔、看面相是常规。但慕名找张丽就诊的患者，通常会惊讶地发现，她还会在问诊中询问，“你哪年出生?属什么属相?”

　　笔者跟诊所见，她边询问一位耳鸣患者，边在纸上画一个标有“金、木、水、火、土”的圆圈，进行推演。

　　该患者辰龙年生，只见她边推算，边向跟诊医师讲解：“……辰龙化的是太阳寒水。寒水与火相博，走好了，相互抵消。走不好，就是寒包火——有内火淤在里头，外边有寒相包。”推算到这里，她侧过头来问患者，“你怕不怕冷?”

　　患者报以肯定的回答：“怕冷!”

　　“感觉真神奇!”从未见识过如此诊病的患者直言。张丽却笑着解释，“医与易是分不开的”，这么问诊，是她的技术特色——龙砂医学流派五运六气临床诊察之要求。

(问诊中的张丽)

　　据学术文章记载，龙砂医学流派是被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确立的全国首批64家中医学术流派之一，学术风格独特，临床多有创见，尤其是在五运六气、经方、膏滋方运用方面，独树一帜。

　　身为主要传承人，张丽介绍，强调“天地人”之间的关系，是五运六气(名词解释参见文尾)的精髓理念。

　　“脚踩着地，头顶着天，人在中间。天地人关系协调，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关系不调，正气不足，邪气入侵，人就生病。”张丽进一步解释说，“体现在诊疗上，就叫司人、司天、司病症。司人，就是看人出生的年份。出生年份，有时就像当年埋下的种子一样，影响着人的体质;司天，就是看患者发病时的天象，以及当下来看病时的节气;司病症，就是看患者当下所具有的症状。综合分析三司之后，再开方。”

　　也正因为病症之外，对司天、司人的重视，五运六气开方治病显得非常与众不同。

　　张丽举例，今年上、下半年的运气不同，一个是“阳明燥金司天”，一个是“少阴君火在泉”，那么治疗同一个人的同一个病，在上半年和下半年开的方就不同。“这就像妈妈给孩子买棉裤，冬天没穿，夏天再提溜出来穿，肯定会出问题。天象、物象变了。”

　　与之相反。张丽说，相同天象、物象之下，表现出不同疾病症状的人，可能因为体质相似而具有相同病象。此时，针对同一种病象开方，就会出现一方治多病的现象。“比如说，同一段时间内，一位牛皮癣患者，与一位湿疹患者、一位风湿患者的病象可能是一样的，那么诊疗它们，用的可能就是一张差不多的方子。”张丽表示，这也是五运六气医生通常不会说专治某病的原因。

　　“以前不太相信中医，感觉有点太玄乎了，不太符合科学的逻辑。不过，现在，我的偏见有些打破了。”

　　说这话是张丽的患者球球。球球，今年27岁，是北京一所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因为马上面临毕业，失眠焦虑，昼夜节律颠倒，经常想哭，再加上本身肥胖，身体上原有的一些小毛病，慢慢开始严重影响生活质量：腹直肌分离，一打喷嚏就能漏尿;腰伤复发，睡觉难以翻身……

　　直觉需要看医生的她，在刷B站时，被北京四惠中医医院一位医生吸引，决定来医院试试。经工作人员推荐，选择了更对口的张丽医生。

(张丽正在为患者扎针灸)

　　“第一天扎完针，腹围就下降了2.5公分;第三次复诊时，体重已从第一天的83 千克下降到79.5千克，一下掉了7斤。以前，蹲下系鞋带，都需要憋一口气，没法正常呼吸。现在，行动自如多了。”她直言，张丽医师立竿见影的治疗效果，让她喜出望外。

　　此外，中医药调整体，一治多病的特点，也让她颇感幸运。“原本是冲着减肥来的，结果呢有意外收获。”球球说，原来存在的刷牙恶心、干呕都会漏尿，腰一扭就疼的问题，现在也得到了改善：几乎不会再漏尿了，腰如果不刻意扽的话，也感觉不到疼。

　　像球球这样，运用五运六气、天人合一理念，针药结合治疗“起效”的例子，在张丽的临床中还有很多。

　　紫衣(化名)，56岁，右耳全聋。为恢复听力，曾辗转北京多家知名三甲医院看病，都被西医生明确告知，“听力恢复不可能。”不愿放弃的家人决定求助于中医药。经亲戚推荐，来到北京四惠中医医院。治疗效果，让她大喜过望。

　　“刚来时候，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现在已经完全相信张丽医生了。”紫衣说，在张丽处针药结合复诊二三十次后，听力明显恢复，且随着复诊次数的增加，听力不断提高。

　　正是因为看到明显的疗效，2023年曾因当年医保额度问题无奈转到北京一知名三甲中医医院寻求治疗的她，待2024年医保报销额度新年度重启后，果断再次转到北京四惠中医医院，找张丽治疗。

　　事实上，运用五运六气、天人合一的理念，张丽还成功地运用中药，让10多位集体发烧、腹泻，但血象、便培养无异常的患者，在半天时间内退烧;一天之内让因口腔黏膜溃疡、舌尖溃疡无法利索说话的患者正常言语;几十分钟针灸治疗的功夫，让一位4岁患儿身上的湿疹消失不见;一次针灸便让一位在轮椅上坐了三年的老年男性患者站了起来……

(张丽正在为患者触诊)

　　“我的治疗，强调立竿见影。如果没有在短时间内见到疗效，那就说明我给出的治疗方案是错的，思路是不对，必须改变方向，穷追不舍……”

　　事实上，正因为见效快，张丽患者最大的特点就是“复制性强”。张丽趣笑着说，“治好一个失眠的，带来一串儿失眠的。治好一个脑出血坐轮椅的，之后脑出血后说话不利索的，不会算算数的，全都过来了……”

　　痴心白色梦

　　鲜为人知的是，张丽医术高超的背后，是她对医学的满腔热忱和潜心研究。

　　张丽出身于军人、教师家庭。对医学的钟情，纯属自发热。谈起与医学的初相识，张丽绘声绘色地回忆说，“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增设立了一个‘卫生委员’。我对这个职位特别感兴趣。我就觉得，那个棉签啊，小纱布啊，一用起来哈，立刻觉得好神圣。”

　　也许正因为对医学有着如此特殊的情感，当她被现实中的医疗伤及自尊时，立即愤而涌起对从医的追求。

　　张丽回忆，那是读高中时，为了治疗她的近视，父母专门找人预约了一位眼科主任的号。谁知，那位主任因为临时有事，没有出诊。学习紧张，特地请假的张丽，孤单且无奈地坐在医院的长条凳子上等了一下午。最终，也没见到医生，看上病。

　　这件小事让时值青春期的她，憋下一口气，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学医。等自己学医了，绝不让患者感到看病这么麻烦，这么难……”张丽同情患者、关爱患者的种子，从那时起，便在心里埋下了。

　　为了踏上梦中的医学之路，文科成绩佼佼的她，在文理分班时，硬是避优择劣，选择理科。高考第一年，无缘医学院的张丽被调剂到师范学院物理系。不甘心、不认输的张丽，虽然已经收到通知书，仍不顾父母和班主任的劝阻，顶着“不服从调剂 三年不能参加高考”的风险，在大学开学第二天毅然退学。一个人悄悄背着书包重返高中母校，选择复读。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第二年，张丽成功被辽宁中医学院(现辽宁省中医药大学)医疗系录取。毕业后，因成绩优异，被解放军第230医院(原志愿军总医院、现解放军第966医院)特招入伍。

　　成功圆梦的张丽，时刻谨记着年少时自己许下的诺言：视患者如亲人，用行动传递医学温度。

　　现实中，经济状况往往影响着患者对治疗依从性。接诊一些自费的患者时，为帮患者减少支出，开方时，张丽总是在保障疗效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减少开药量。

　　共情陷入无助的患者，张丽拍一拍肩膀，曾经让对方泪如泉涌，医患相拥。

　　鼓舞内心恐惧的患者，张丽会习惯性地握住对方的手，传递能量的呼唤。

　　医学的局限，偶尔也会让医生在与死神的较量中无力回春;大汗淋漓地对患者紧急抢救无效后，张丽总会在一片残局之中，默默地为逝去患者，扣好衣扣，缕整衣角……

　　看见与自己年龄不相上下，曾经陷入绝望的患者，重拾健康，张丽还会喜不自禁地与患者相拥……

　　医生坐诊，看的是病，更是人。身为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的张丽，在临床工作中，十分善于运用心理学的知识和技能，观人察人，总能在医患沟通中，既传递了信望爱，又不至于损伤了自我。

　　医患之间也不总是温情默默。碰到骂骂咧咧，骂别的医生为“狗大夫”的患者，张丽会开玩笑说：“放心，我是人大夫。”有患者站在门口，像大爷似地开口便问：“你会不会扎针?给我扎一针呗”的患者，不想被牵着鼻子走的张丽会不软不硬地抛出个钉子：“你以为我是摆地摊的啊?”一句幽默，双方笑开，既维护了医者的尊严，又化开了双方的隔阂。

　　而更多的时候，张丽在临床中会通过笑着拉家常的方式，走近患者的内心，收获患者的信任：“大妹妹，你好好治疗，一定会康复!”

　　“快回去把喜悦分享给老伴儿吧!”

　　“有效果，咱们就继续努力，加油!”

(张丽在治疗中鼓励患者)

　　谈起对张丽的感受，一位老年男性患者家属动情地说：“她还会感染到你，让你看到希望”;一位来自东北的青年患者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是：“张丽大夫就是很亲切啊!像家里的亲人一样”;另一位来自山东的女患者说：“疗效是最有力的。要给张丽医生打分的话，满分100分的话，我打120分”

　　面对患者热切的好评，张丽说：“尽管去做好事，去做该做的事儿，福报自然不会远离。当医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采访完已近晚上8时，两鬓花白的张丽仍眼睛明亮，活力满满，精气神十足，看不到丝毫疲惫的样子。看着她青春洋溢的脸，一句感慨自然地浮现在笔者的脑海：“这是天赋的医生!”